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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评 COMMENTARY
中美在阿富汗问题上的合作:可能及其限度
2014-02-04
2014年对中美双边关系的发展非常重要。2013年6月,习近平主席和奥巴马总统在“庄园会晤”中达成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共识。由于这对“新型大国关系”史无前例,几乎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吸取,中美双方只能通过实践找到答案,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两国政府都把2014年定义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落实”之年,希望通过具体合作增加互信,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从而防止“新型大国关系”成为“没有内容的概念”(concept without content)。
2014年美国要完成从阿富汗撤军,实现其全球战略的真正转型。但阿富汗的形势着实令奥巴马政府担忧,在美国“独木难支”的情况下,奥巴马政府呼吁加强与地区国家的合作,并希望中国在阿富汗问题上扮演更重要的角色。中国是阿富汗的邻国,对阿富汗形势的走向高度关注。与美国及其它地区国家加强合作,共同帮助阿富汗走出当前的政治、安全和经济困境,符合中国的利益。
中美两国在阿富汗问题上的合作主要可涉及以下领域:
在政治领域,中美在推动由阿富汗人主导的阿国内政治和解进程继续发展方面有共同利益,可以合作推动该进程的和平发展,强调对话与谈判,反对暴力和冲突。将于2014年春天举行的阿富汗总统大选是阿政治和解进程是否顺利进行的关键指标。在此之前,中美应推动阿富汗政府与相关政治反对力量的谈判,以确保阿总统大选能够顺利进行;在选举后,中美双方应推动阿新政府尽快巩固执政地位,进一步稳定阿国内政治局势。在国际层面,中美作为联合国安理会两大常任理事国,应加强在联合国层面的协调与合作,共同呼吁国际社会对阿富汗政治和解进程保持高度关注,并给予不断的支持。在地区层面,中美应积极推动地区合作组织及其成员国对阿富汗政治问题的关注。例如,“伊斯坦布尔进程”(Istanbul process)第四次外长会议将于今年下半年在中国召开,中美可以此为平台加强合作。中美还可以考虑共同倡议或参与地区国家围绕阿富汗问题的多边磋商和会谈。在双边层面,中美都应维护卡尔扎伊政府及2014年选举产生的新中央政府的权威,为其主导的和平进程增加合法性。目前,中美已经合作完成了对阿富汗外交官的两轮培训项目,未来这类项目还可继续进行。
在安全领域,由于中美两国军事互信严重缺乏,中国对美国在本地区的军事存在及其对阿富汗-巴基斯坦边境地区的无人机轰炸造成的大量平民伤亡持反对态度,两国在传统安全领域进行合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双方的合作更可能在非传统安全领域进行,如反毒、对流离失所人员的救助、边境安全、对警察部队的培训等内容。以反毒为例,联合国报告指出,2012年阿富汗境内非法罂粟种植面积再度增加,表明之前阿富汗政府对鸦片种植和生产的打击行动收效甚微。中国作为阿富汗的邻国,已经成为阿毒品外运的主要途经国和受害国之一。美国也一直希望阻止阿富汗国内恐怖组织和塔利班通过毒品贸易获得资金以从事恐怖暴力行动。现有的国际合作机制始终未能成功解决阿富汗毒品问题,在2014年后毒品问题会继续恶化的预期下,中美两国应该加强相关协调与合作。中美也可以通过一系列建立信任措施(CBMs)的推动促进地区国家在非传统安全领域加强合作。
在经济领域,中美在阿富汗资源与能源开发、阿富汗与地区国家的能源合作、基础设施建设、农业等领域有着很大的合作空间。中国在阿富汗有铜矿和油田项目的投资,受到阿政府的热烈欢迎。除此之外,中国还在农业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逐步加强同阿富汗的务实合作。虽然美国部分学者和媒体对中国在阿富汗的资源和能源投资颇有微词,指责“中国能源投资可能带来中期繁荣,却是以牺牲长期主权为基础”,但即使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从中短期来看,这些投资对阿富汗经济的稳定和发展有帮助,而且事实上“美驻阿使馆也在一些项目上与中方合作”。中美可将合作培训阿富汗外交官的经验推广到农业技术、教师培训等方面。双方可共同向阿富汗提供农业投资、技术和人员支持,以项目形式进行试点,并将成功经验进一步推广。另外,中美还可共同向阿富汗提供医疗服务。
但是,不得不承认,中美在阿富汗问题上的合作是有限度的,这种合作受到了以下因素的限制。首先,由于小布什政府的错误政策以及奥巴马政府继续坚持了其中的部分内容,美国在中亚南亚地区的形象不得人心,部分地区国家内部反美情绪高涨。中国在与美国合作的同时应在阿富汗问题上坚持独立、公正的政策原则,应多从阿富汗和地区国家的立场出发,相关政策多顾及它们的利益。而这可能引发中美在合作中出现矛盾。
其次,虽然美国因急于离开阿富汗而强调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地区国家合作,但由于地缘政治的考虑和意识形态因素,美国没有放弃对上海合作组织的敌意,没有放弃对中国国有企业在阿富汗投资的怀疑,更没有打算停止其对地区国家内政的干涉,这些都将妨碍中美关于阿富汗问题的长期合作。
另外,美国在反恐问题上持“双重标准”,将严重妨碍其与中国在阿富汗问题上的进一步合作。2013年6月26日,中国新疆鄯善发生严重暴力恐怖犯罪事件,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竟然借此指责和批评中国的民族宗教政策。这已经不是美国第一次在关于涉疆等中国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问题上发表类似言论了,显示出其在反恐问题上一贯持“双重标准”,严重影响到中美在反恐领域的合作。2014年后,阿富汗安全形势如果进一步恶化,势必对中国西部地区的安全和稳定造成影响。如若美国不改变其“双重标准”,中美围绕阿富汗问题的安全合作必将难以开展。
虽然中美围绕阿富汗问题进行的合作是有限度的,但它仍将对两国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有正面积极意义,希望两国以此为切入点,加强关于南亚、中亚地区的战略对话,特别是加强关于“新丝绸之路计划”和“新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沟通,这对加强地区经济合作、稳定地区安全形势将有莫大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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